尽管杨老的年龄和自己的阿爷差不多，年轻人仍亲热地喊他“阿爸”。不同年代的藏族学生，已这样深情地喊了33年。

 

    援藏结下一生情缘

 

    杨昌林家中，客厅的正墙上悬挂着长约两米的唐卡，描绘着雄伟壮观的布达拉宫，这是藏族学生送给老人的礼物。对面墙上，洁白哈达簇拥着杨老的藏族妻子次仁德吉的遗像。2005年2月那感人至深的一幕，许多人记忆犹新：次仁德吉病逝，出殡当天，300多名藏族学生胸佩白花，高唱《青藏高原》为亲爱的阿妈送行。从次年至今，武汉高校藏族学生每年3月都会自发举办“德吉杯”足球赛。

 

     杨昌林29岁从武汉体育学院毕业后，主动申请去西藏工作。在昌都地区干了一年多以后，又申请前往全藏海拔最高、环境最恶劣的阿里地区，直到1978年因心脏病调到武大体育部工作。13年的援藏经历，不仅让他与妻子相爱成家，更与西藏结下一生情缘。

 

     杨昌林夫妇刚到武大的当年，湖北金融高等专科学校的10多名西藏新生因不适应武汉的湿热气候，全身长满疙瘩，又疼又痒。夫妇俩听说后找到学校，帮孩子们寻医问药。从此之后，武汉高校的藏族学生都知道武大有两位阿爸、阿妈，杨昌林的家也成为他们共同温暖的家。

 

     每年国庆，各高校藏族学生都会欢聚一堂。每年的大家庭合影，杨老都珍藏至今。去年国庆，五六百名藏族学生在华中科大操场上联欢，杨老还掏了1500元，为其中的藏族新生买盒饭。

 

     33年来，杨昌林接待、帮助在汉藏族学生近万人次。这么多年到底认了多少个藏族孩子？他自己也数不清，只知道哪些孩子回西藏工作了，哪些孩子又到武汉来读书了，电话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他们的电话。

 

     武汉理工大学社会工作专业大三学生洛央换过几次手机号码，每次都会到杨阿爸那里修改记录。她看到一大摞电话本全是藏族学生的联系方式，她说：“阿爸有个上世纪80年代买的包，包里总会放着一个电话本。”

 

     汉族阿爸温暖学子心

 

     本月3日是藏历铁虎年十二月二十九。那天杨老特别忙，几个学校的藏族学生都邀请阿爸去吃古突（藏历新年传统食物）。武大30多个学生一起动手煮了新年饭菜，大二学生丁真拥青说：“一开始，杨老去了别的学校，他的女儿来陪我们一起过年。没想到晚上，杨阿爸还是赶来了。”

 

     杨昌林常说，藏族同学远离家乡和亲人，生活中难免遇到困难，尤其节假日留在学校，内心会感到孤独。我们得去主动关心帮助他们。

 

     青藏铁路通车后，从广州到拉萨的T264次列车经停武汉，车票难买。寒暑假前，藏族学生不得不在期末考试最紧张的时候，提前15天到售票窗口彻夜排队。华中科大的次仁多布杰想到了杨阿爸。老人陪孩子开证明、写申请，找了许多部门，终于解决了这一难题。从前年起，在汉高校藏族学生只需放假前统计好需求，就可有序购票。

 

     2008年年初，受雪灾影响，南方地区交通大面积瘫痪。想到肯定有许多孩子回不了西藏，已回到湘西老家的杨昌林坐不住了，决定赶回武汉看看。历经周折，两天两夜不曾合眼，终于回到武汉，可他只休息了6个钟头，就赶往农副产品批发市场买年货。坐公汽回武大后，这位70多岁的老人扛着40多公斤菜，在结冰的路上走一段歇一段，衣服全汗湿了。接下来，从藏历年三十到藏历初七，老人足足忙了8天，将滞留武汉的藏族学生分批接到家中团年。

 

     不少藏族同学汉语不够熟练，刚进大学时学习有点吃力，特别是高等数学和英语。为此，杨昌林多次到各高校呼吁“因材施教”，努力帮助孩子们学好这两门课程。

 

     杨老一直住着70多平方米的房子，家具也十分简朴，五屉柜、木架床、穿衣柜等都是多年前添置的家当，只有客厅里一台小液晶电视比较“时髦”。退休金不算高，可是用在藏族学生身上，他向来很大方：“我吃素，不抽烟不喝酒，不讲究穿，每个月两千多块钱，已经够用了。”

 

     无微不至的关怀，温暖着每位藏族学生的心。有的学生手机里存的第一个号码就是杨老的。他们遇到困难首先想到阿爸，有了开心的事也首先想到阿爸。

 

     一传十，十传百，连西藏的许多学生和家长也知道遥远的武汉有这样一位汉族阿爸。武汉理工大学交通工程专业大二学生巴桑加措上高中时，就听当时在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读书的哥哥说起武汉的阿爸，对哥哥受到的关怀羡慕不已，于是也争取考上了武汉高校。

 

    武汉永远有个“藏族之家”

 

    一代代藏族学生都曾走进这个温暖的家。毕业后回到西藏工作的学生，绝大多数是各行各业的骨干，一些已走上领导岗位。他们仍思念着远在武汉的“藏族之家”，一直和这里的阿爸阿妈保持着联系。

 

     年事渐高的杨昌林体力不如以前，仍为藏族孩子奔走劳累。他忘不了妻子次仁德吉弥留之际留下的嘱托：我走了，“家”不能散。

 

     杨昌林的两个子女从武大毕业后，都主动去西藏工作。女儿杨红梅援藏6年，回汉后又成为父亲的好助手、藏族学生的好大姐。儿子杨红兵1992年进藏，如今已在父母曾经留下足迹的阿里地区奉献了19年。

 

     陈琳与杨红梅在西藏是同事，后回到武汉一家银行工作，也加入到关爱在汉藏族学生的行列里，和杨老一起担任他们的校外辅导员。“做一件好事并不难，难的是一辈子坚持做好事。杨昌林老师已经用46年书写了热爱西藏、支援西藏的动人故事。”武大党委书记李健教授评价，杨老做的并非惊天动地的大事，但他坚持不懈地为藏族同学做好事、办实事、解难事，使远隔家乡数千里的学生感受到来自党和祖国、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。

 

     对于这一切，杨昌林老人说得十分朴实：“西藏人民把优秀的女儿嫁给了我，如果不是因为心脏病，我本来打算在西藏干一辈子。回到内地能多年帮助培养藏族学生，让我不再遗憾，并且快乐。这都是我该做的事，但我做得还不够。”